那一边漫长的道路两旁,搭起来的是一处处简陋的棚子,有的在外头围了栅栏,看起来就像是陈列在街边的牢房。
棚屋里都是人。
面容灰黑,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,还有这样那样的半大孩子,他们有的是自发的瘫坐在没有被隔开的棚屋下,有的被围在栅栏里。孩子有的大声嚎啕,吮吸手指,或是在俨如猪圈般的环境里追逐打闹,大人们看着这边,目光空洞。
坐牢不像坐牢,要说他们完全自由,那也并不准确。
“他们是……”宁忌蹙着眉头。
“这就是在昭化时说的,能走到那边的乞丐,都算是幸运了,那些人还能选,签个五年的合同,说不定半年还完了债,在工厂里做五年,还能结余一大笔钱……这些人,在战乱里什么都没有了,有些人就在外头,说带他们来西南,西南可是个好地方啊,合同签上二十年、三十年、四十年,工钱都没有昭化的一成……能怎么样?为了家里的大人孩子,还不是只能把自己买了……”
“我看这都是华夏军的问题!”中年大叔范恒走在一旁说道,“说是讲律法,讲契约,实际上是没有人性!在昭化明明有一份五年的约,那就规定所有约都是一样不就对了。这些人去了西南,手头上签的契约如此混账,华夏军便该主持正义,将他们通通改过来,如此一来必定万民拥戴!什么宁先生,我在西南时便说过,也是糊涂虫一个,若是由我处理此事,不用一年,还它一个朗朗乾坤,西南还要得了最好的名声!”
“也许是要让他们自己来呢……”宁忌看着那些空洞的眼神,低声说了一句。他心怀恻隐,看见敌人可以杀,看见这样的眼神却并不好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