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秩序抬高了底线,令得人们即便失败也不会过度难堪,与之对应的便是天花板的压低和上升途径的凝固,大众出售自己并不迫切需要的“可能性”,换取能够理解的稳妥与踏实。世界就是如此的神奇,它的本质从不变化,人们只是在理解规则之后进行这样那样的调整。
宁毅对这一切都明明白白,所以他豁出了性命。
到如今,轮到他的孩子了。
十三岁的小宁忌想要选择“可能性”,放弃稳妥与踏实,这种想法并不体现在鲁莽的送死,但必将决定他以后无数次面对危险时的选择,就好像之前他选择了与敌人厮杀而不是被保护一样。宁毅知道,自己也可以选择在这里扼杀掉他的这种想法——那种方式,自然也是存在的。
这天夜里,在那医馆的银杏树下,他与宁忌聊了许久,说起周侗,说起红提的师父,说起西瓜的父亲,说起这样那样的事情。但直到最后,宁毅也没有试图扼杀他的想法,他只是与孩子约法三章,希望他考虑到家里的母亲,学医到十六岁,在这之前,面对危险时稍微后退一些,在这之后,他会支持宁忌的任何决定。
“希望两年以后,你的弟弟会发现,习武救不了中国,该去当大夫或者写小说罢。”
这晚与宁忌聊完之后,宁毅一度与长子开了这样的玩笑。但事实上,即便宁忌当大夫或者写文,他们将来会面对的许多凶险,也是一点都不见少的。作为宁毅的儿子和家人,他们从一开始,就面对了最大的风险。
几年前的宁曦,或多或少的也有心中的蠢蠢欲动,但他作为长子,父母、身边人从小的舆论和氛围给他圈定了方向,宁曦也接受了这一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