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言可决天下之事,宫廷中的一句话、一个步子,都要牵涉成千上万家庭的兴衰。高官们在朝堂上不断的辩论,不断的勾心斗角,以为成败源于此。他也曾与无数的人争辩,包括一贯以来交情都不错的秦嗣源。
他是不折不扣的悲观主义者,但他只是谨慎。在许多时候,他甚至都曾想过,如果真给了秦嗣源这样的人一些机会,说不定武朝也能把握住一个机会。然而到最后,他都痛恨自己将路途之中的阻力看得太清楚。
他的悲观主义也从未发挥任何作用,人们不喜欢悲观主义,在绝大部分的政治生态里,激进派总是更受欢迎的。主战,人们可以轻易地主战,却甚少人清醒地自强。人们用主战代替了自强本身,盲目地以为只要愿战,只要狂热,就不是懦弱,却甚少人愿意相信,这片天地天地是不讲人情的,天地只讲道理,强与弱、胜与败,就是道理。
所以他心中其实明白,他这一生,或许是站不到朝堂的高处的,站上去了,也做不到什么。但最后他还是尽力去做了。
他至少帮助女真人废掉了汴梁城。就如同面临一个太强大的对手,他砍掉了自己的手,砍掉了自己的脚,咬断了自己的舌头,只希望对方能至少给武朝留下一些什么,他甚至送出了自己的孙女。打不过了,只能投降,投降不够,他可以献出财富,只献出财富不够,他还能给出自己的尊严,给了尊严,他希望至少可以保下武朝的国祚,保不下国祚了,他也希望,至少还能保下城里已经一无所有的这些人命……
后世对他的评价会是什么,他也清清楚楚。
这些时日以来,他想的东西很多,有可以说的,也有不能说的。他偶尔会想起那个画面,在几个月以前